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陆时口中那句“放心”就这样哽在喉间。
似是被人扼住喉咙,声带在此时突然失去作用。
陆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愣愣望着眼前的一幕。
夜色浓重，唐思洲的身影落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今晚月光不算明朗,厚重云层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朦胧光影勾勒出男人颀长清俊的身影。
“陆时，陆时？！”
祁煜突然提高的声音同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唐思洲直直朝陆时的方向望了过来。
方才目光的专注尽数敛去，只余淡漠和平静。
四目相对,陆时反而是那个心慌的人。
“我还有事,等会再说。”
匆匆挂了祁煜的电话,陆时正面和唐思洲对上。
紧拢的双眉并未舒展。
先前未曾注意,陆时这才发现，唐思洲的眉眼无一处和沈星禾有相似之处。
电光石火之际，某个大胆的猜想快速从自己脑中掠过。
陆时愕然睁大眼，等着唐思洲给自己解释。
“有什么事在这说。”
唐思洲语气淡淡，他并未走远，只挑了某处空地。
能看见沈星禾,又不会吵醒人。
陆时差点被气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了亏心事的人是自己。
他仰起头,视线落在唐思洲脸上。
陆时的身量和唐思洲差不多,身影清隽,单薄的眼皮缓缓掀起。
指尖猩红闪现，陆时不疾不徐呼出一口眼圈。
氤氲白雾模糊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他轻声。
“你不怕满满知道？”
“你可以告诉她。”
唐思洲肩膀轻耸,浅浅笑意漫上他眼角。
沈星禾被找回那年,唐思洲就和唐家解除了领养关系。
不管从血缘还是法律关系,沈星禾都和他不存在任何关系。
陆时冷笑：“她只是把你当哥哥，”
唐思洲杨眉，面露挑衅：“那又怎样？”
陆时强调：“她不喜欢你……”
声音戛然而止。
撞上唐思洲揶揄视线,陆时唇角倏地紧绷，他忽然意识到——
沈星禾现在……也不喜欢自己。
唐思洲漫不经心道：“满满现在是不喜欢我，可她至少不会讨厌我。”
不远处，有小小的动静传出。
车上的人好像有清醒的迹象。
唐思洲收回视线，抬手掐灭自己手上的香烟，缓步朝车子走去。
临走前，又侧身，多看了陆时一眼。
他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陆时，这是我最大的筹码。”
……
沈星禾今晚喝的酒不多。
唐思洲在她抵达之前就提前打点过，故而饭桌上也没人敢灌她酒。
相反的，敬酒的阿谀奉承的居多。
沈星禾疲于应对这种场面，不多时，困意便涌上眉间。
碰巧唐思洲在附近，索性开车过来，接走沈星禾。
沈星禾尚未知晓陆时和唐思洲碰面的消息。
她是做梦惊醒的。
梦里自己一脚踩空，身子下坠的感觉并不好受。
沈星禾猛地睁开眼，意识尚未清明之时。
忽的，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烟草味窜入鼻尖。
错乱的心跳还未恢复正常，沈星禾盯着前头的座椅好几秒。
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和后视镜中唐思洲的目光对上时，沈星禾强扯唇角，决定先发制人。
“哥，你刚刚抽烟了？”
“……嗯？”
唐思洲今天是自己开的车，闻言，稍稍往后探出半个身子。
“这你都能知道？”
其实烟味并不浓，混着夏日空气中特有的花香，并不算难闻。
沈星禾笑笑，
“诈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车前的唐思洲扬了扬唇角，垂首发动车辆。
佯装没注意沈星禾方才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夜色之中。
窗外婆娑树影摇曳，凌乱落在车窗上。
沈星禾垂眸盯着手机。
良久，最后还是给自己的心理医生发了消息。
……
沈星禾之前的心理医生一直在国外。
这周才回国。
沈星禾和对方敲定了见面时间。
抛开训练时间，沈星禾唯有的空闲时间并不多，只有周五下午有空。
不想让家里几位大人担心，所以沈星禾没让家里的司机接送。
只身一人去了咖啡厅。
宋岚提前了十分钟，点的小蛋糕还未做好，已经先一步看见沈星禾出现在咖啡店门口的身影。
“失眠就不请你喝咖啡了，橙汁可以吗？”
沈星禾点点头，蓦地又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失眠的？”
宋岚高深莫测瞥了女孩一眼：“算出来的。”
心理医生改行算命，沈星禾眼角又一弯。
从面相来看，宋岚和沈星禾刻板印象中的心理医生完全不同。
宋岚长得漂亮，还有点混血，极具攻击性。
沈星禾第一次踏进宋岚诊所时，还以为对方是哪个女明星。
没再糊弄沈星禾，宋岚手指在自己眼角上轻点了一点，没好气叹息。
“都有黑眼圈了。”
说是来会诊，其实和老朋友见面差不多。
宋岚是沈星禾在国外时，唯一几位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我看过你演出的视频了，恭喜你。”
宋岚眉眼弯弯。
她第一次见到沈星禾时，女孩面容孱弱，还坐在轮椅上。
当时医生都不敢保证，沈星禾以后的行动能力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不曾想，沈星禾不仅恢复了，而且还重新踏上了梦寐以求的舞台。
“跳舞的事影响不了你。”
手中的拿铁喝了一半，宋岚徐徐抬起眼，“所以……你最近又做噩梦了吗？”
一个小时后，沈星禾和宋岚在咖啡馆门口道别。
临近黄昏，车上鸣笛声络绎不绝。
恰巧是休息日，路上行人比往日多了一倍，摩肩接踵。
沈星禾站在银杏树下，偶有叶子从树梢飘落，洋洋洒洒落在自己脚边。
“星禾，其实你可以自己试试……走出那段记忆，尝试彻底忘记那个人。”
“好像……忘不掉。”沈星禾为难，唇角勾起一抹苦涩。
陆时带给自己的记忆太过刻骨铭心。
即使过去多年，沈星禾依然会记得那个夏日黄昏，记得对方温柔面孔下的谎言。
“为什么会忘不掉，如果他带给你的只有痛苦和挣扎，那你为什么还要记得？这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宋岚振振有词。
她盯着沈星禾的眼睛看了
“或者，你也可以试着发展一段新的关系。”
宋岚的话犹在耳边，裹挟着女人温柔的笑声。
沈星禾站在路边，脑中来来回回的，只有宋岚最后的一句——
发展一段新的关系。
如果不是宋岚提起，沈星禾脑中可能都不会有这种想法诞生。
跳舞，家人。
沈星禾的人生好像就只剩下这两样东西，其余的对她而言，都是可有可无。
所以在宋岚提出这个建议时，沈星禾着实愣住了。
“你可以尝试接触其他人。”
沈星禾从来都未曾在宋岚面前提及陆时的名字。
所以直至今日，宋岚依旧用“他”来代替。
“记忆覆盖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宋岚朝沈星禾眨眨眼，笑意漫上她唇边，“星禾，你的人生不止只有一个夏天。”
头顶蝉鸣唤回了沈星禾的思绪。
约的网约车已然到达目的地，走到半路，沈星禾还接到了周兰的电话。
说是晚上她亲自下厨，问沈星禾那个朋友有没有空，可以邀请对方来家里。
沈星禾不想奶奶还记挂这事，只能笑着道。
“奶奶，她今天和……”
仙贝和祁煜的关系，好像用男朋友也不恰当。
沈星禾临时改了称呼，“她今天和朋友出去了，等下次吧。”
窗外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不断在自己眼前掠过。
半路沈星禾还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周兰点名要的老母鸡。
周兰炖汤的技术一绝，之前到了国外也不曾落下。
好不容易回国，自然不忘当年厨艺功夫。
只是沈星禾有点奇怪，周兰居然还说要做烤肉。
直至下了车，在家里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的身影时，沈星禾终于知道周兰突然让自己置办食材的原因。
“你怎么会在这？”
女孩眼中的嫌弃一眼了然，陆时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没有往前。
还未出声，身后跟着的周兰已然抢先开口，瞪了小孙女一眼。
“怎么说话呢满满。”
周兰抬手戳戳沈星禾的胳膊，“我今天在公园手机丢了，还好遇上小陆。”
周兰当时还以为手机被人偷走，本来都没打算找回来了。
幸好陆时不嫌麻烦，沿路找了一圈，最后终于在小亭子找到。
周兰笑呵呵的，一如当年和蔼可亲。
招呼着陆时留家里吃饭，又抬手拍拍沈星禾手背。
“满满，你陪着小陆聊一会，奶奶先去做饭，一会就能吃上了。”
晚上姜若烟和唐柏川有酒会，唐思洲也有其他的应酬。
家里也就他们三人，周兰谢绝阿姨的帮忙，自己戴着围裙，哼哼唧唧将老母鸡炖上锅。
除开环境不同，此时此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只是十年前，沈星禾从未对陆时如此冷淡过。
说是招待，沈星禾却坐在沙发一侧，和陆时之间隔了两人的距离。
女孩嗓音微冷：“刚刚……对不起。”
“嗯？”
没想到沈星禾会和自己主动搭话，陆时惊喜扬起头。
却在对上女孩淡漠双眸时，眼中的笑意顷刻消散。
“以为你是……”
沈星禾双眉紧拢，突然找不到何时的形容词，最后只道。
“刚刚误会你了，抱歉。”
陆时唇角的笑意彻底凝滞。
曾经的无话不说如今却只有冷淡疏离。
陆时眼眸低垂，努力抑住自己喉咙的酸苦。
“不用抱歉。”
他喃喃张唇，落日余晖穿过窗纱，悄无声息落在陆时肩上。
“如果没有今天，我也会故意制造机会出现在你面前。”
沈星禾双眉紧皱，似乎是自嘲一笑：“你……没必要吧？”
抛开赌约不谈，沈星禾想不出陆时有什么理由会在自己身上花心思。
“有必要的。”
陆时抬眼，他视线定定落在沈星禾脸上。
“满满，十年前喜欢你是真的，现在也是真的。”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陆时低声呢喃，他肩膀轻轻颤动。
“但是以后……以后如果你想找个人试试的时候，可以让我在你的备选项吗？”
“哪怕只有一秒钟的考虑也行。”
沈星禾久久望着陆时的眼睛。
她曾经很喜欢陆时的眼睛，澄澈空明，好似揽入世间所有美好之物。
客厅光线收拢。
暮色四合，落日的余晖渐渐被夜色所取代。
客厅还未开灯，只有窗外少许光亮照进来，轮廓勾勒在阴影中，并不清晰。
良久，沈星禾方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说。
“没这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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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口中那句“放心”就这样哽在喉间。
似是被人扼住喉咙,声带在此时突然失去作用。
陆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愣愣望着眼前的一幕。
夜色浓重，唐思洲的身影落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今晚月光不算明朗,厚重云层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朦胧光影勾勒出男人颀长清俊的身影。
“陆时，陆时？！”
祁煜突然提高的声音同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唐思洲直直朝陆时的方向望了过来。
方才目光的专注尽数敛去，只余淡漠和平静。
四目相对,陆时反而是那个心慌的人。
“我还有事,等会再说。”
匆匆挂了祁煜的电话,陆时正面和唐思洲对上。
紧拢的双眉并未舒展。
先前未曾注意,陆时这才发现，唐思洲的眉眼无一处和沈星禾有相似之处。
电光石火之际，某个大胆的猜想快速从自己脑中掠过。
陆时愕然睁大眼，等着唐思洲给自己解释。
“有什么事在这说。”
唐思洲语气淡淡，他并未走远，只挑了某处空地。
能看见沈星禾,又不会吵醒人。
陆时差点被气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了亏心事的人是自己。
他仰起头,视线落在唐思洲脸上。
陆时的身量和唐思洲差不多,身影清隽,单薄的眼皮缓缓掀起。
指尖猩红闪现，陆时不疾不徐呼出一口眼圈。
氤氲白雾模糊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他轻声。
“你不怕满满知道？”
“你可以告诉她。”
唐思洲肩膀轻耸,浅浅笑意漫上他眼角。
沈星禾被找回那年,唐思洲就和唐家解除了领养关系。
不管从血缘还是法律关系,沈星禾都和他不存在任何关系。
陆时冷笑：“她只是把你当哥哥，”
唐思洲杨眉，面露挑衅：“那又怎样？”
陆时强调：“她不喜欢你……”
声音戛然而止。
撞上唐思洲揶揄视线,陆时唇角倏地紧绷，他忽然意识到——
沈星禾现在……也不喜欢自己。
唐思洲漫不经心道：“满满现在是不喜欢我，可她至少不会讨厌我。”
不远处，有小小的动静传出。
车上的人好像有清醒的迹象。
唐思洲收回视线，抬手掐灭自己手上的香烟，缓步朝车子走去。
临走前，又侧身，多看了陆时一眼。
他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陆时，这是我最大的筹码。”
……
沈星禾今晚喝的酒不多。
唐思洲在她抵达之前就提前打点过，故而饭桌上也没人敢灌她酒。
相反的，敬酒的阿谀奉承的居多。
沈星禾疲于应对这种场面，不多时，困意便涌上眉间。
碰巧唐思洲在附近，索性开车过来，接走沈星禾。
沈星禾尚未知晓陆时和唐思洲碰面的消息。
她是做梦惊醒的。
梦里自己一脚踩空，身子下坠的感觉并不好受。
沈星禾猛地睁开眼，意识尚未清明之时。
忽的，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烟草味窜入鼻尖。
错乱的心跳还未恢复正常，沈星禾盯着前头的座椅好几秒。
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和后视镜中唐思洲的目光对上时，沈星禾强扯唇角，决定先发制人。
“哥，你刚刚抽烟了？”
“……嗯？”
唐思洲今天是自己开的车，闻言，稍稍往后探出半个身子。
“这你都能知道？”
其实烟味并不浓，混着夏日空气中特有的花香，并不算难闻。
沈星禾笑笑，
“诈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车前的唐思洲扬了扬唇角，垂首发动车辆。
佯装没注意沈星禾方才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夜色之中。
窗外婆娑树影摇曳，凌乱落在车窗上。
沈星禾垂眸盯着手机。
良久，最后还是给自己的心理医生发了消息。
……
沈星禾之前的心理医生一直在国外。
这周才回国。
沈星禾和对方敲定了见面时间。
抛开训练时间，沈星禾唯有的空闲时间并不多，只有周五下午有空。
不想让家里几位大人担心，所以沈星禾没让家里的司机接送。
只身一人去了咖啡厅。
宋岚提前了十分钟，点的小蛋糕还未做好，已经先一步看见沈星禾出现在咖啡店门口的身影。
“失眠就不请你喝咖啡了，橙汁可以吗？”
沈星禾点点头，蓦地又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失眠的？”
宋岚高深莫测瞥了女孩一眼：“算出来的。”
心理医生改行算命，沈星禾眼角又一弯。
从面相来看，宋岚和沈星禾刻板印象中的心理医生完全不同。
宋岚长得漂亮，还有点混血，极具攻击性。
沈星禾第一次踏进宋岚诊所时，还以为对方是哪个女明星。
没再糊弄沈星禾，宋岚手指在自己眼角上轻点了一点，没好气叹息。
“都有黑眼圈了。”
说是来会诊，其实和老朋友见面差不多。
宋岚是沈星禾在国外时，唯一几位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我看过你演出的视频了，恭喜你。”
宋岚眉眼弯弯。
她第一次见到沈星禾时，女孩面容孱弱，还坐在轮椅上。
当时医生都不敢保证，沈星禾以后的行动能力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不曾想，沈星禾不仅恢复了，而且还重新踏上了梦寐以求的舞台。
“跳舞的事影响不了你。”
手中的拿铁喝了一半，宋岚徐徐抬起眼，“所以……你最近又做噩梦了吗？”
一个小时后，沈星禾和宋岚在咖啡馆门口道别。
临近黄昏，车上鸣笛声络绎不绝。
恰巧是休息日，路上行人比往日多了一倍，摩肩接踵。
沈星禾站在银杏树下，偶有叶子从树梢飘落，洋洋洒洒落在自己脚边。
“星禾，其实你可以自己试试……走出那段记忆，尝试彻底忘记那个人。”
“好像……忘不掉。”沈星禾为难，唇角勾起一抹苦涩。
陆时带给自己的记忆太过刻骨铭心。
即使过去多年，沈星禾依然会记得那个夏日黄昏，记得对方温柔面孔下的谎言。
“为什么会忘不掉，如果他带给你的只有痛苦和挣扎，那你为什么还要记得？这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宋岚振振有词。
她盯着沈星禾的眼睛看了
“或者，你也可以试着发展一段新的关系。”
宋岚的话犹在耳边，裹挟着女人温柔的笑声。
沈星禾站在路边，脑中来来回回的，只有宋岚最后的一句——
发展一段新的关系。
如果不是宋岚提起，沈星禾脑中可能都不会有这种想法诞生。
跳舞，家人。
沈星禾的人生好像就只剩下这两样东西，其余的对她而言，都是可有可无。
所以在宋岚提出这个建议时，沈星禾着实愣住了。
“你可以尝试接触其他人。”
沈星禾从来都未曾在宋岚面前提及陆时的名字。
所以直至今日，宋岚依旧用“他”来代替。
“记忆覆盖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宋岚朝沈星禾眨眨眼，笑意漫上她唇边，“星禾，你的人生不止只有一个夏天。”
头顶蝉鸣唤回了沈星禾的思绪。
约的网约车已然到达目的地，走到半路，沈星禾还接到了周兰的电话。
说是晚上她亲自下厨，问沈星禾那个朋友有没有空，可以邀请对方来家里。
沈星禾不想奶奶还记挂这事，只能笑着道。
“奶奶，她今天和……”
仙贝和祁煜的关系，好像用男朋友也不恰当。
沈星禾临时改了称呼，“她今天和朋友出去了，等下次吧。”
窗外高耸入云的建筑物不断在自己眼前掠过。
半路沈星禾还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周兰点名要的老母鸡。
周兰炖汤的技术一绝，之前到了国外也不曾落下。
好不容易回国，自然不忘当年厨艺功夫。
只是沈星禾有点奇怪，周兰居然还说要做烤肉。
直至下了车，在家里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的身影时，沈星禾终于知道周兰突然让自己置办食材的原因。
“你怎么会在这？”
女孩眼中的嫌弃一眼了然，陆时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没有往前。
还未出声，身后跟着的周兰已然抢先开口，瞪了小孙女一眼。
“怎么说话呢满满。”
周兰抬手戳戳沈星禾的胳膊，“我今天在公园手机丢了，还好遇上小陆。”
周兰当时还以为手机被人偷走，本来都没打算找回来了。
幸好陆时不嫌麻烦，沿路找了一圈，最后终于在小亭子找到。
周兰笑呵呵的，一如当年和蔼可亲。
招呼着陆时留家里吃饭，又抬手拍拍沈星禾手背。
“满满，你陪着小陆聊一会，奶奶先去做饭，一会就能吃上了。”
晚上姜若烟和唐柏川有酒会，唐思洲也有其他的应酬。
家里也就他们三人，周兰谢绝阿姨的帮忙，自己戴着围裙，哼哼唧唧将老母鸡炖上锅。
除开环境不同，此时此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只是十年前，沈星禾从未对陆时如此冷淡过。
说是招待，沈星禾却坐在沙发一侧，和陆时之间隔了两人的距离。
女孩嗓音微冷：“刚刚……对不起。”
“嗯？”
没想到沈星禾会和自己主动搭话，陆时惊喜扬起头。
却在对上女孩淡漠双眸时，眼中的笑意顷刻消散。
“以为你是……”
沈星禾双眉紧拢，突然找不到何时的形容词，最后只道。
“刚刚误会你了，抱歉。”
陆时唇角的笑意彻底凝滞。
曾经的无话不说如今却只有冷淡疏离。
陆时眼眸低垂，努力抑住自己喉咙的酸苦。
“不用抱歉。”
他喃喃张唇，落日余晖穿过窗纱，悄无声息落在陆时肩上。
“如果没有今天，我也会故意制造机会出现在你面前。”
沈星禾双眉紧皱，似乎是自嘲一笑：“你……没必要吧？”
抛开赌约不谈，沈星禾想不出陆时有什么理由会在自己身上花心思。
“有必要的。”
陆时抬眼，他视线定定落在沈星禾脸上。
“满满，十年前喜欢你是真的，现在也是真的。”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陆时低声呢喃，他肩膀轻轻颤动。
“但是以后……以后如果你想找个人试试的时候，可以让我在你的备选项吗？”
“哪怕只有一秒钟的考虑也行。”
沈星禾久久望着陆时的眼睛。
她曾经很喜欢陆时的眼睛，澄澈空明，好似揽入世间所有美好之物。
客厅光线收拢。
暮色四合，落日的余晖渐渐被夜色所取代。
客厅还未开灯，只有窗外少许光亮照进来，轮廓勾勒在阴影中，并不清晰。
良久，沈星禾方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说。
“没这个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20323:37:13~2021120423:4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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