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着迷_56
隆城的梅雨季仍然在继续,暑期闷热且潮湿，乌淹淹的岚河，水位攀着水线上涨。
桑渴已经把窗、帘全都拉上了,但还是遮掩不住外面摧枯拉朽般的灰蒙天色,还有哗啦啦下坠的雨注。
早起她熬了些粥。
煮锅里的黑色糙米咕咕嘟嘟冒着泡，她还加了些玉米粒。
黑紫色的米混杂着惹眼金黄的玉米，看着香,但是实际上吃起来浓稠寡淡且没什么味道。
也是。
桑渴打小就不会煮饭吃,不过呢也只是在父亲面前演技卓越,她会做的菜系就只有鸡蛋炒饭罢了。就连鸡蛋炒饭用的米饭，还是爸爸前天回来给她煮好剩下的。
好些年,不上学的早中晚，全是靠着隔壁家的阿婆怜爱她，管着她一口饭吃。
吃饭归吃饭，还得受阿婆孙子的冷白眼。
她像猫儿似的缩在桌子边缘,小小的一个,只知道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多说。
不过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现如今冰箱里空空如也，还剩两个真空包装的咸鸭蛋,还是好久之前剩下的，她本身也不爱储备粮食。
桑渴关上冰箱门,抬头看了一眼厨房的窗外。
半晌，她将厨房的窗帘也合上了。
粥还在锅里闷煮，帮纸生柔顺好毛发后，趁着空闲她开始做手工。
这是她答应给小朋友们开学后赠送的礼品,有贺卡、剪纸还有奖状之类。
小朋友们上学期都非常努力。
她也是,还评上了优秀教师的称号。
桑渴跪在地毯上,地毯很柔软以至于不会弄伤膝盖，手臂伏在低矮茶几处，拿着剪刀裁纸，神情专注。
她的头发又变长了些，穿着白蓝格子的肩带布裙，露出两段细腻的锁骨。
脸呢是鹅蛋脸，除了那双眼睛透着些许媚态之外，整个人显得很素软且周正。
即便做了老师也不能磨干净她身上那股宁静气质。
这么些年，她对于雨季的排斥感依然强烈，不过做手工的过程很治愈，她可以忽略不计外面乱糟糟的飞尘飒雨。
室内静谧，心态平和。
她正在专心致志裁剪花瓣形状的彩纸，门在此刻咚咚被敲响了——
毫无征兆的。
这声音隔了一会儿传进耳朵里，桑渴动作一顿，她放下剪刀，起身去开门。
楼道里很闷热，角落里还聚着蚁群。
热浪冷意一齐，这个季节下的城市像是一块浸在冰水里火红的沸铁。
男人浑身湿垮地杵在门口，风尘仆仆的，仔细看还喘着气。
外衣是黑灰色的中袖，长腿窄腰，除却周身由于被雨水包裹失去了大半的美感，他整个人看起来随性不羁，挺人模狗样的，只是——
他看着像是一宿没睡。
桑渴本能地不喜外面的潮湿气，于是朝屋内，也就是离他身边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一点儿。
再抬头，望向那张脸。
有雨水顺着他的毛发间滴落至眼窝，再顺着鼻梁淌到唇线，最终没入颈窝，直至消失。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眉眼含笑，他说：
“顺道经过，给你买的。”
口吻熟稔。
熟得不行。
只是他明明看见了桑渴明晃晃的嫌弃，却也没有丝毫的局促和尴尬。
说白了，就是脸皮厚。
听见了吗！！！你脸皮厚脸皮厚！！！送完东西就赶紧走啊还杵着干嘛呢给我滚啊！！
桑渴人小小的，倚在门框，没扎头发，头发披散着。穿着浅色的连衣裙，整个人跟深色的门框边缘形成鲜明的对比。
听见他说完话，桑渴再细看他，他的怀里鼓鼓囊囊的，买了什么？
他伸出手。
原来是奶黄包，还热乎着。
桑渴唇微张，眼睛一亮。裴行端没忽觉这瞬间的惊喜之色。
她很喜欢吃奶黄包，甜糯可口的奶馅跟锅里的粥相比，没味道的粥一下子就不香了。
要不是因为雨天，她会选择早起去早餐店里用餐。
小姑娘心性，桑渴没犹豫就接过了男人手里的袋子抱在怀里，拜男人所赐，这塑料袋儿没沾一点潮湿。
接下东西，紧接着桑渴又小心谨慎地抬头看向他。
他依然笑眯眯的，送完东西，似乎没有要走的样子。
桑渴：“...”
裴行端这货想进屋坐坐的想法太显眼了，可桑渴又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气氛一下子有些干瘪。
这会儿谁也没说话。
老裴用手撑着门框，楼道里有风，忽然的一阵。门被吹得闭合时差点就夹到了他的手。
桑渴眼疾手快推开门，护住了他的手，并伴随着她一声小小的惊呼。
裴行端没成想她能做到这份上，当即有些得意。
他一瞬不瞬盯着桑渴的下巴，还有穿着拖鞋的脚踝看，看不够。
妈的。
他口干舌燥又有点儿困。
操。
他忍不住龇牙，笑得邪性：“怕什么，夹就夹了，反正我皮糙肉厚。”
言外之意，你在乎我。
桑渴咬唇，视线看向别处，没接话。
她没回应，裴行端一时间又有些哑。
是不是又整得她不高兴了。
要说这老裴，累是真挺累的，昨天跟隔壁广零区派出所的兄弟们出去踩点蹲ktv的毒品窝，一宿没睡，好不容易赶上早餐店还有卖剩下的畅销爆品：奶黄包。
知道这丫头爱吃，于是他就买了店里剩下所有的一起打包，一刻不停朝她这儿赶，走到半道，下雨了。
这雨，还越下越大。
浑身湿透地跑过来，东西送到，她居然是一副很嫌弃自己要他走的态度。这小没良心的。
不过，裴行端腹诽归腹诽，这么多年，他脾气总归是改了不少，冲动劲儿也磨平了好些。
要是放在早几年前，他直接就正大光明地走进屋里，将桑渴往沙发上一按，拍拍她的小脸蛋儿，痞笑着说：“我不管，我看上你家床了。”
笑的像是个二流子似的。
但现在，他真就杵在门边。
半点不敢僭越的。
桑渴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儿什么，于是她说：“裴行端，谢谢你给我送早点。”她眼神很清澈，口吻也相当认真。
裴行端眉头一挑，撇撇嘴，回：“客气什么。”
挺利索的。
又过了一会儿。
“你要进来坐坐吗？”桑渴小声询问。
虽说是礼貌的问句，但是桑渴的举止动作却一点儿都没有想要他进来坐坐的意思。
明摆着她就是想独吞这一整袋奶包子，想让他走人。
裴行端磨了磨牙，没吭声。
但是他想进去坐坐，非常想，巨他妈想。
他想躺在她的专用沙发里，想用她的浴缸泡澡。
想吃她的碗，用她的毛巾。
想...
你是人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
“裴行端，谢谢你给我送吃的。”见裴行端不说话，桑渴又说了一句。
“嗯。”这声嗯，很低很沉。
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但他还得装高冷，善解人意一点儿，裴行端‘嗯’完之后，又很无所谓地明知故问道：“你是不是想一个人呆着啊？”
桑渴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是。”
裴行端一噎，他噎住了！！！
“桑渴，我一宿没睡了。”他转头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又换了话头，企图让她动动心，心软，可怜可怜他。
结果。
“知道的。”桑渴低头看着包子，说。
知道的，知道的！！！？？？
老裴懵逼了。
“记得多休息。”说完桑渴就转身关上了门。
咔哒。
裴行端还在拧水呢，人都傻了。
他站在门口，又是一阵妖风。
就那样傻不拉叽地站着，大概两分钟吧。
突然。
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一道缝隙，而透过缝隙，裴行端明晃晃地看见门口那儿放着一双干干净净的拖鞋。
男士的。
好家伙。
裴行端看着看着，突然就乐颠颠地，扑哧一声笑了，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低低说了句什么。
啊，小孩子不许学老裴这狗逼说脏话！！
一进屋，他就看见桑渴咬包子的画面。
是真饿了。
对上眼后，桑渴还护食一般地将包子往自己手边挪了挪，别开脸不看他，安安静静地吃。
？
挪什么，又没打算跟她抢。
小没良心的。
厨房里的煮锅已经不在咕嘟了，桑渴把那碗粥盛好之后摆在一边晾凉——显然没有要吃的意思。
她年纪不小了，看着跟他妈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
裴行端的右眼皮有些突突，他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还行，挺紧致。
不老。
还是有勾引她的资本的。
裴行端倔强地想。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过了一会儿。
“桑渴，我冲个澡。”他说。
桑渴嘴里鼓鼓囊囊塞着包子皮，她点头，算是默许。
裴行端一脸正经地走进卫生间。
一进去他就破功了。
地方很小，也很矮，他站直还容易碰到头。
不过，他视线扫向置物架。
小毛巾，小牙刷，漱口杯，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没有多余的毛发，瓷砖洁净且亮堂。她很爱干净，一点都不像他嘴里的脏丫头形容。
一如在老家，幼年。
雕花玻璃门的小浴室。
裴行端看着看着，鼻子忽然有点儿发酸了。
这丫头还真的，哪儿哪儿都没变啊。
淋浴的过程，挺操蛋。
不过老裴的自制力一向可以。
囫囵洗完澡出来，裴行端忽然发现门口洗衣机旁边的篮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衬衫还有男士裤头。
是他上回扔这的。
桑渴不仅帮他洗干净了，还晾晒好，这会还悄咪咪给他送过来。
但是，他就是要装没看见。
他半个身体用玻璃门遮掩着，只露出半个精悍的上身。他朝里屋喊。
“桑渴。”
“给我送两件衣服，成么？”
不成！！！你给我滚啊！！！！
※※※※※※※※※※※※※※※※※※※※
以下是番外内容，不喜勿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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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回应，裴行端一时间又有些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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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还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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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裴行端腹诽归腹诽，这么多年，他脾气总归是改了不少，冲动劲儿也磨平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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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他真就杵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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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渴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儿什么，于是她说：“裴行端，谢谢你给我送早点。”她眼神很清澈，口吻也相当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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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利索的。
又过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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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端磨了磨牙，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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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声嗯，很低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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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渴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是。”
裴行端一噎，他噎住了！！！
“桑渴，我一宿没睡了。”他转头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又换了话头，企图让她动动心，心软，可怜可怜他。
结果。
“知道的。”桑渴低头看着包子，说。
知道的，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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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纪不小了，看着跟他妈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
裴行端的右眼皮有些突突，他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还行，挺紧致。
不老。
还是有勾引她的资本的。
裴行端倔强地想。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过了一会儿。
“桑渴，我冲个澡。”他说。
桑渴嘴里鼓鼓囊囊塞着包子皮，她点头，算是默许。
裴行端一脸正经地走进卫生间。
一进去他就破功了。
地方很小，也很矮，他站直还容易碰到头。
不过，他视线扫向置物架。
小毛巾，小牙刷，漱口杯，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没有多余的毛发，瓷砖洁净且亮堂。她很爱干净，一点都不像他嘴里的脏丫头形容。
一如在老家，幼年。
雕花玻璃门的小浴室。
裴行端看着看着，鼻子忽然有点儿发酸了。
这丫头还真的，哪儿哪儿都没变啊。
淋浴的过程，挺操蛋。
不过老裴的自制力一向可以。
囫囵洗完澡出来，裴行端忽然发现门口洗衣机旁边的篮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衬衫还有男士裤头。
是他上回扔这的。
桑渴不仅帮他洗干净了，还晾晒好，这会还悄咪咪给他送过来。
但是，他就是要装没看见。
他半个身体用玻璃门遮掩着，只露出半个精悍的上身。他朝里屋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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