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V]
为了配合周母的工作，一家人住在了当地初中附近的老式小区里。
这里面住的大都是教职工，住了几十年，大家也都认识。
《只为你心动》爆火，周糖也在这片区域里出了名。
周父周母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艳羡的对象。
出了一个明星女儿，谁家不眼热和羡慕。在得知周糖要回家过年后，家家户户都好奇地想见见她。
周父周母的车一停，附近走动的人就伫立而望。
“我自己来。”
周糖下车，拒绝了周父的帮忙，可伸手提箱子时，纪庭出现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了。
“我是你的助理。”纪庭单手提着二十几斤重的箱子，一脸轻松，“你别抢我的活。”
既然喜欢干活，那就干吧。
“小纪帮你提箱子，你还不谢谢人家。”周母拍了周糖一下，觉得她真不懂礼貌。
周糖：……忘记她妈是个颜控了。
“那就谢谢你了。”周糖说。
纪庭笑笑，对周母说：“你别说糖糖，她对我很好的。”
没有父母不喜欢听人夸奖自己的儿女，纪庭这话正戳周母心窝子，她脸上的笑变得更真心了。
周母内心：小纪这人能处，长得好看还热心。
“回家再聊。”周父说，“一直站着不累？”
周糖连连点头：“累。”
“那就赶紧回家。”周父说。
周父一发话，周糖挽着周母的手快步跟上了他，纪庭迟疑了下，拉着行李箱也跟了上去。
“老周，糖糖回来了。”
“糖糖越来越漂亮了。”
“大明星回来了！糖糖你还记得我们不？”
……
临近春节，大多数人都放假在家，有很多空闲时间。
回家路上，周糖和不少人打了招呼。
“陈姨，我怎么会忘了您？”周糖笑眯眯地说。
陈家是周家对门，陈姨和周母是同事，周糖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
“可以进来了。”
周父开了门，从玄关处拿出两双拖鞋，“一双是你的，一双给小纪。”
不用说，粉色兔耳朵拖鞋是她的，灰色简约款是纪庭的。
周糖脱鞋，双脚踏进拖鞋里。
往前走了几步，粉色的兔耳朵摇摇晃晃。
“你怎么不进来？”
半晌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声，周糖回头看见纪庭静立在原地。
他低头看着拖鞋，周糖了然道：“你嫌弃？”
拖鞋是在超市买的打折款，价格美丽但舒适度一般。
小少爷看不上是正常的。
周糖暗忖。
“没有。”纪庭开口道，“你别瞎猜。”
他淡淡地看了周糖一眼，面色自如地换上了拖鞋。、
周糖眉梢一挑。
“行李箱放哪？”
“墙角。”
纪庭把行李箱往周糖指的地方一放，抬头看见了满柜子的奖杯和奖状。
三好学生奖、市古典舞大赛特等奖……
视线扫过，除了奖项还有周糖从小到大的照片。
青涩的、未长开的周糖。
纪庭眼眸沉了沉，看着照片移不开眼睛。
“你在看什么？”
良久不见纪庭走过来，周糖一看，发现他正盯着柜子不放。
他看什么呢？
周糖走了过去，看见了她，不……应该说是原主的照片。
照片里的原主笑颜如花，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很难想象她会变成梦里那般消瘦憔悴的模样。
周糖扭头，想问问纪庭有什么好看的。
她抬眼，一怔。
纪庭的眉眼微垂，双唇抿起，眼神幽深，任谁看到都能感觉到他的心绪不平。
周糖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心中生出了隐隐的猜测。
纪庭他或许真的认识……原主。
还关系匪浅。
除了这个猜测能解释的通，其他都没法解释纪庭反常的行为。
纪庭还在看照片，周糖默默不说话。
若是她的猜测是真的，她没有立场拒绝纪庭。
纪庭不理她，周糖认命地开始收拾行李。
猜测若是真的，她也不是没有收获。
可以肯定的是，纪庭知道所有的答案，他和她一样拥有上帝视角……
想到这里，周糖的手一顿，衣服从手中滑落。
……上帝视角。
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纪庭不是穿书者，但他知道所有剧情。
他会不会是……觉醒者。
周糖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网文，不少文里会出现纸片人觉醒的剧情。
纸片人一旦觉醒，就很有可能会知道所有剧情。
周糖越想越觉得可能，唯一不解的就是纪庭为什么会出现？
目前出现人物都是小说里有提到过的，就连周父周母都有一句描写。
小说世界的构建者是作者，她没写过的人，不该有出场的机会。
纪庭这种身份和样貌的人，绝不可能是炮灰。
就算是炮灰，他的外貌也能吸引一大波读者，不可能默默无闻。
原著里一定有提到过他。
周糖暗想：是谁呢？
“午饭做好了，赶紧洗手过来吃。”周母喊了一声。
她走出厨房，冲着周糖和纪庭招手，“糖糖，小纪，可以吃午饭了。”
周糖看了看收拾到一半的行李，最后选择了放弃。
太香了，吃完饭再收拾。
走到纪庭身旁，周糖顺手拉了他一把。
“吃饭了，吃完在看。”周糖说，“我房间有很多照片。”
闻言，纪庭瞥了她一眼，走向了饭厅。
这欠扁的模样看得她火大。
周糖深呼了一口气，按耐住打人的冲动，走到了饭桌前。
午饭很丰盛，一桌子十几道菜都是周糖喜欢的。
周父把围裙脱下，道：“尝尝看好不好吃。”
在周糖的记忆里，家里的菜都是周父做的，她和周母都是被他宠大的。
红色的烧茄子看着让人食欲大发，周糖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好吃吗？”周父问。
周糖比了个大拇指，“好吃。”
熟悉的味道，好吃到令人落泪。
“好吃就多吃点。”嘱咐完周糖，周父看向了一旁未动筷子的纪庭，“小纪怎么不动筷子？你也吃。”
纪庭顿了下，轻轻“嗯”了一声。
周糖偏脸看他，注意到了他眼神里的不知所措。
她轻轻哼了一声。
小少爷完全应付不了热情的周父和周母。
在周父和周母的好客招呼声中，纪庭度过了他人生中最为艰难的半个小时。
他招架不了周父和周母，稀里糊涂地吃了两碗饭。
“这鸡汤我从昨晚就开始炖了，现在吃正好。”周父说着给周糖和纪庭都盛了一碗。
递到面前的鸡汤没法拒绝，纪庭默默把它喝完了。
周糖眼含同情，有点担心他的肚子会不会撑到。
十分钟后，纪庭婉拒了周母端上来的水果。
纪庭：“谢谢阿姨，我吃饱了，水果实在是吃不下了。”
周母投喂失败，一脸遗憾。
周糖看了暗笑。
“笑什么笑？碗洗了吗？”周母眼尖看到了周糖的笑，立马凶巴巴起来。
周糖：……
都说回家一星期才会被嫌弃，她这还不到三小时吧。
周糖瘪嘴，一脸的委屈。
“马上要过年了，小纪你什么时候回去？”周母看都没看周糖一眼，坐到了纪庭对面开始问。
纪庭说：“我父母都在国外，这个年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他低着头，声音落寞，惹得周母心里直心疼。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很羡慕糖糖有你们这么好的父母。”
周母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旁观的周糖：叹为观止！好手段！
纪庭靠卖惨成功收获了周母的同情，在他的口述下，他就是个爹妈不爱，没有朋友，留守在家的可怜孩子。
周母心里直叹太惨了，“你就在这过年，家里也不差你一口饭。”
周糖：“妈……”
“好。”纪庭答应的速度极快，被打断开口的周糖看到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那是奸计得逞的得意。
周母的心偏向了纪庭，周糖说的话完全没有用。
多说了还会引来周母不理解的目光，“小纪好歹也是你助理，留人过年怎么了？”
周糖说不明白也说不通，纪庭就这样留下来了。
“我看小纪也没带行李。”周母说，“下午你带小纪去附近商场逛一逛，买几身衣服。”
周糖拒绝失败，被周母推出了门。
“好好逛，给你自己也买几身衣服。”
周糖尔康手：……
“走了。”纪庭看了她一眼，率先下楼。
周糖转身，跟在他身后。
纪庭走在前方，高高束起的长发顺着走动一摇一摇的。
“好长的头发。”周糖嘀咕了一声。
她一个女生都没有这么长这么漂亮的头发。
“你说什么？”
纪庭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
周糖：“我说你的头发真长。”
她声音拔高，这下纪庭一定能听清楚了。
纪庭猛地驻足，周糖脚步不停差点撞上去。
“很危险……”的。
周糖抬眼，纪庭不知何时扭过了头。
四目相对，她皱了皱眉。
“下楼过程中，你注意点。”周糖说。
纪庭说：“你想知道我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长吗？”
她提醒他注意安全，他问她是否要知道他的过去。
周糖一愣，意识到这是了解纪庭的好机会。
“想知道。”她说。
苍白如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纪庭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边走边说。”他说。
转身继续下楼，周糖愣了三秒跟上了他。
“周糖诶！好漂亮……”
“《为你》好……”
“那个男的是谁？好帅啊！”
……
路人停下脚步，指着周糖和纪庭窃窃私语。
感受到注视，周糖低头，往上提了提口罩。
这附近的人都知道她回来了，口罩根本就瞒不过他们。
“我们赶紧走。”周糖对纪庭说。
离开这里就会好很多。
纪庭点头，他也不喜欢被当成猴子看。
周糖打了车，两人上车。
“二十分钟的路程，你现在愿意说吗？”周糖对纪庭说。
俊男美女的组合，司机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纪庭眼神淡淡，抬眼对上了司机的目光。
他面无表情，司机却是心一抖，不敢再看。
周糖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有外人在，不方便说？”
纪庭淡淡道：“没有。”
回复极快，没有勉强。
周糖说：“洗耳恭听。”
她很好奇纪庭的故事，在书中他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纪庭的声音不急不缓，面色无波。
“原因很简单。”纪庭说，“我母亲不让我剪掉这头长发。”
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继续说：“我母亲希望生下来的是个女孩，但我不是，她就把我当成女孩子养。”
虽然没有变态到改变他的性别，但被迫穿上女装的滋味并不好受。
纪庭想到了那位控制欲极强纪夫人，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子。
他和她没什么不同。
“……抱歉。”
致歉声响起，纪庭抬眼，撞进了周糖关切的目光里。
周糖没想触动纪庭的伤心事，“对不起。”
善良。
看着周糖，纪庭想到了这个词。
不是她，但两人这一点倒是挺相似的。
纪庭说：“是我自己要说的，你没必要道歉。”
目光从她脸上滑过，他扭过了头。
纪庭不说话，周糖也不愿没话找话。
车内寂静无声，耳边只剩呼呼风声。
十几分钟后，司机在商场外停车。
周糖和纪庭下车，直接进了商城。
路遇到一位拍视频的路人，周糖猛然想起自己今天的直播任务还没有完成。、
六个小时，她连一分钟都没有完成。
“你等等。”周糖叫住了纪庭，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直播。
【啊啊啊啊啊！糖糖终于直播了！】
【我等的好焦急，你是不是把我们忘记了？】
【这是在哪？商场吗？】
……
问题太多，周糖挑了几个回答。
“回家了。”
“吃过午饭了，很开心。”
“对，就是在商场里。”
……
“说完了吗？”
温柔的女声里猛地插入一道男声，粉丝愣了一瞬后都嗷嗷叫了起来。
【卧槽！声音好好听！绝对是个帅哥！】
【哪个臭男人，我要看！】
【糖糖身边出现了野男人！】
【要看要看要看！！】
“你在直播？”
纪庭走近，站在周糖身后凑近道：“你们好啊！”
【嗷嗷嗷！漂亮男人！】
【你好你好！】
【报上名来！我要知道你的所有信息。】
纪庭一身男装，贵气逼人，帅得粉丝尖叫。
没人记得那个惊鸿一瞥过的女助理。
纪庭突然出镜，把周糖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皱眉：“你……”
“我是糖糖的朋友。”纪庭没理她，对着粉丝言笑晏晏。
【朋友好朋友好！】
【糖糖居然有这么帅的朋友，我好馋！】
美色当前，粉丝对纪庭的接受度很高，他说什么都信了。
纪庭这话也没惹出什么乱子，周糖就没反驳他。
她心想，指不定他还真是原主的朋友。
“他是我朋友，我们今天是来买衣服的。”周糖说。
她一边说，一边领着纪庭往男装区走去。
“这家怎么样？”周糖回头道，“你进去看看。”
纪庭看了一眼店铺，里面摆着的都是他不会穿的衣料。
“好。”
纪小少爷非山珍海味不吃，非意大利手工制衣不穿。
在吃了泡面后，他又破例踏进了这家店。
有客人来，男的一身矜贵，女的就算是戴着口罩也掩不住的好气质。
店员一看就知道是大客户。
迎了上去，“有什么需要的？”
周糖指了指纪庭：“他买衣服，你看着推荐几身。”
店员笑着点头，“这位先生的身材很好，是天生的衣架子……”
对着纪庭一顿彩虹屁输出，接着推荐了十几身衣服。
“都给我。”
纪庭脸上明明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可语气还算温和，接过了衣服。
他去换衣服，周糖坐在外面等他。
……
纪庭的换衣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就出了更衣室。
苍白的肌肤，艳丽的唇瓣配上黑色内搭，黑色英伦风大衣。
本就有混血感的纪庭看上去像一个吸血鬼。
“挺好的。”周糖实话实说。
黑色比白色更适合纪庭，白衣的他看着虽然很贵气，但过于苍白的肌肤配上白色会显得他气色不好。
而且——
他本就不是天使，还是恶魔更适合他。
周糖对这身搭配赞叹不已，纪庭沉默了一会说：“这身衣服我要了。”
店员笑得更灿烂了。
纪庭去换了第二套衣服。
烟灰色西装外套、墨绿色衬衫。
第三套是蓝色印染羽绒服，黑色毛衣。
……
不知道是纪庭身材好还是衣服好看，周糖觉得这十几套衣服他穿着都挺好看的。
“我都要了。”纪庭淡淡道，“送到这个地址。”他报的是周家。
纪小少爷不差钱。
纪庭买到了衣服，周糖也乐得高兴。
一家店搞定，轻松！
“你的衣服还没买，去看看吧。”纪庭说。
【对啊对啊！糖糖去买衣服。】
【过年就要买新衣服，糖糖快去买！】
【买买买！】
才直播不到一个小时，周糖想了想便同意了。
回家也没什么好直播的，总不能让粉丝看着她睡觉。
女装区就在男装区对面，周糖还发现这家店正对着的还是同一名字的店铺。
同一牌子的男女装店铺。
周糖觉着这家店的男装不错，女装应该也会不错。
“去看看。”周糖说。
两人一起进了店，发现衣服确实不错。
周糖挑了几件衣服，这次轮到纪庭坐在外面等她。
这是纪小少爷第一次等人，却并不觉得不耐。
比起冷冰冰的别墅，和冷冰冰的人。
在她身边真是好太多了。
周糖换好了衣服，美滋滋照着镜子。
纪庭望着她的侧脸，晃了晃神。
若是还能重来，她或许也该是这样的。
笑无阴霾，事业有成。
“我好了。”
周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付款后对纪庭说：“走了。”
回去的路上，纪庭很沉默，整个人安静得不像话。
【糖糖，你的朋友不高兴吗？】
【对啊对啊，看着很难过。】
【是不是累了？】
周糖回头，看见了垂头丧气的纪庭。
他眼神疲惫，长发也直直垂下，没了活力。
“你怎么了？”周糖迟疑片刻道，“身体不舒服就跟我说。”
她想到了纪庭说的胃不好，他不会是午饭吃多了吧？
周糖一脸担忧，纪庭抬眼看了她一眼，说：“我没事。”
你这看着不像是没事。
周糖心中默默道。
纪庭不愿意说，周糖也不能勉强，她说：“那我不管了。”
“……嗯。”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委屈。
周糖还没觉得有什么，直播间的粉丝先炸了。
【这鼻音，好委屈哦！】
【你哄哄他，糖糖你快哄哄他！】
【母爱泛滥，我受不了了！】
周糖看了：……
纪庭这是扮可怜上瘾了是吧？
周糖：“你想做什么？”
她倒是想看看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商场外有一公园，平日日会有很多老人和小孩过去玩。
周糖和纪庭找了一长椅坐下。
周糖：“你说。”
仪式感这么重，他要说什么？
纪庭看了看她的手，周糖回神，关掉了直播。
纪庭垂眸，说：“你怎么过来的？”他说的是她的灵魂。
周糖诚实道：“工作猝死。”
这件事告诉她一个道理：钱是赚不完的，睡眠是很重要的。
“这样啊。”纪庭说，“她死了吗？”
“她”指原主。
周糖说：“不知道。”
“不知道”三个字触动了纪庭的心，他抬头，“什么意思？”
她没死吗？
周糖捂住了胸口，说：“我不知道，有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但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看见周父周母，我很愉快。看见林淼和夏悠悠，我会去亲近她们。”
“对你，我没有任何感觉。”
这也是她始终没法确定纪庭身份的原因之一。
周糖声音淡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她说话起，纪庭就握紧了双手，此刻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他卸去了一身的力气，松开了手。
“你和她是朋友吗？”说了这么多，周糖想过验证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我能感觉到你对她没有恶意，她对你来说很重要。”
善意的猜测，她不认为纪庭是恶人。
她的眼底是隐隐的笑，是对他的信任。
脑中浮现出熟悉的双眼，不一样的是神采。
她如一潭死水般死寂。
照片、药水、噩梦……
“我们不是朋友。”
纪庭低头，望着周糖的眼睛，在清澈的眼眸中，他看见了自己。
“我是恶人。”
“她一点也不喜欢我。”
她的眼里，他不是天使。
……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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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住的大都是教职工，住了几十年，大家也都认识。
《只为你心动》爆火，周糖也在这片区域里出了名。
周父周母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艳羡的对象。
出了一个明星女儿，谁家不眼热和羡慕。在得知周糖要回家过年后，家家户户都好奇地想见见她。
周父周母的车一停，附近走动的人就伫立而望。
“我自己来。”
周糖下车，拒绝了周父的帮忙，可伸手提箱子时，纪庭出现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了。
“我是你的助理。”纪庭单手提着二十几斤重的箱子，一脸轻松，“你别抢我的活。”
既然喜欢干活，那就干吧。
“小纪帮你提箱子，你还不谢谢人家。”周母拍了周糖一下，觉得她真不懂礼貌。
周糖：……忘记她妈是个颜控了。
“那就谢谢你了。”周糖说。
纪庭笑笑，对周母说：“你别说糖糖，她对我很好的。”
没有父母不喜欢听人夸奖自己的儿女，纪庭这话正戳周母心窝子，她脸上的笑变得更真心了。
周母内心：小纪这人能处，长得好看还热心。
“回家再聊。”周父说，“一直站着不累？”
周糖连连点头：“累。”
“那就赶紧回家。”周父说。
周父一发话，周糖挽着周母的手快步跟上了他，纪庭迟疑了下，拉着行李箱也跟了上去。
“老周，糖糖回来了。”
“糖糖越来越漂亮了。”
“大明星回来了！糖糖你还记得我们不？”
……
临近春节，大多数人都放假在家，有很多空闲时间。
回家路上，周糖和不少人打了招呼。
“陈姨，我怎么会忘了您？”周糖笑眯眯地说。
陈家是周家对门，陈姨和周母是同事，周糖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
“可以进来了。”
周父开了门，从玄关处拿出两双拖鞋，“一双是你的，一双给小纪。”
不用说，粉色兔耳朵拖鞋是她的，灰色简约款是纪庭的。
周糖脱鞋，双脚踏进拖鞋里。
往前走了几步，粉色的兔耳朵摇摇晃晃。
“你怎么不进来？”
半晌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声，周糖回头看见纪庭静立在原地。
他低头看着拖鞋，周糖了然道：“你嫌弃？”
拖鞋是在超市买的打折款，价格美丽但舒适度一般。
小少爷看不上是正常的。
周糖暗忖。
“没有。”纪庭开口道，“你别瞎猜。”
他淡淡地看了周糖一眼，面色自如地换上了拖鞋。、
周糖眉梢一挑。
“行李箱放哪？”
“墙角。”
纪庭把行李箱往周糖指的地方一放，抬头看见了满柜子的奖杯和奖状。
三好学生奖、市古典舞大赛特等奖……
视线扫过，除了奖项还有周糖从小到大的照片。
青涩的、未长开的周糖。
纪庭眼眸沉了沉，看着照片移不开眼睛。
“你在看什么？”
良久不见纪庭走过来，周糖一看，发现他正盯着柜子不放。
他看什么呢？
周糖走了过去，看见了她，不……应该说是原主的照片。
照片里的原主笑颜如花，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很难想象她会变成梦里那般消瘦憔悴的模样。
周糖扭头，想问问纪庭有什么好看的。
她抬眼，一怔。
纪庭的眉眼微垂，双唇抿起，眼神幽深，任谁看到都能感觉到他的心绪不平。
周糖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心中生出了隐隐的猜测。
纪庭他或许真的认识……原主。
还关系匪浅。
除了这个猜测能解释的通，其他都没法解释纪庭反常的行为。
纪庭还在看照片，周糖默默不说话。
若是她的猜测是真的，她没有立场拒绝纪庭。
纪庭不理她，周糖认命地开始收拾行李。
猜测若是真的，她也不是没有收获。
可以肯定的是，纪庭知道所有的答案，他和她一样拥有上帝视角……
想到这里，周糖的手一顿，衣服从手中滑落。
……上帝视角。
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纪庭不是穿书者，但他知道所有剧情。
他会不会是……觉醒者。
周糖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网文，不少文里会出现纸片人觉醒的剧情。
纸片人一旦觉醒，就很有可能会知道所有剧情。
周糖越想越觉得可能，唯一不解的就是纪庭为什么会出现？
目前出现人物都是小说里有提到过的，就连周父周母都有一句描写。
小说世界的构建者是作者，她没写过的人，不该有出场的机会。
纪庭这种身份和样貌的人，绝不可能是炮灰。
就算是炮灰，他的外貌也能吸引一大波读者，不可能默默无闻。
原著里一定有提到过他。
周糖暗想：是谁呢？
“午饭做好了，赶紧洗手过来吃。”周母喊了一声。
她走出厨房，冲着周糖和纪庭招手，“糖糖，小纪，可以吃午饭了。”
周糖看了看收拾到一半的行李，最后选择了放弃。
太香了，吃完饭再收拾。
走到纪庭身旁，周糖顺手拉了他一把。
“吃饭了，吃完在看。”周糖说，“我房间有很多照片。”
闻言，纪庭瞥了她一眼，走向了饭厅。
这欠扁的模样看得她火大。
周糖深呼了一口气，按耐住打人的冲动，走到了饭桌前。
午饭很丰盛，一桌子十几道菜都是周糖喜欢的。
周父把围裙脱下，道：“尝尝看好不好吃。”
在周糖的记忆里，家里的菜都是周父做的，她和周母都是被他宠大的。
红色的烧茄子看着让人食欲大发，周糖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好吃吗？”周父问。
周糖比了个大拇指，“好吃。”
熟悉的味道，好吃到令人落泪。
“好吃就多吃点。”嘱咐完周糖，周父看向了一旁未动筷子的纪庭，“小纪怎么不动筷子？你也吃。”
纪庭顿了下，轻轻“嗯”了一声。
周糖偏脸看他，注意到了他眼神里的不知所措。
她轻轻哼了一声。
小少爷完全应付不了热情的周父和周母。
在周父和周母的好客招呼声中，纪庭度过了他人生中最为艰难的半个小时。
他招架不了周父和周母，稀里糊涂地吃了两碗饭。
“这鸡汤我从昨晚就开始炖了，现在吃正好。”周父说着给周糖和纪庭都盛了一碗。
递到面前的鸡汤没法拒绝，纪庭默默把它喝完了。
周糖眼含同情，有点担心他的肚子会不会撑到。
十分钟后，纪庭婉拒了周母端上来的水果。
纪庭：“谢谢阿姨，我吃饱了，水果实在是吃不下了。”
周母投喂失败，一脸遗憾。
周糖看了暗笑。
“笑什么笑？碗洗了吗？”周母眼尖看到了周糖的笑，立马凶巴巴起来。
周糖：……
都说回家一星期才会被嫌弃，她这还不到三小时吧。
周糖瘪嘴，一脸的委屈。
“马上要过年了，小纪你什么时候回去？”周母看都没看周糖一眼，坐到了纪庭对面开始问。
纪庭说：“我父母都在国外，这个年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他低着头，声音落寞，惹得周母心里直心疼。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很羡慕糖糖有你们这么好的父母。”
周母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旁观的周糖：叹为观止！好手段！
纪庭靠卖惨成功收获了周母的同情，在他的口述下，他就是个爹妈不爱，没有朋友，留守在家的可怜孩子。
周母心里直叹太惨了，“你就在这过年，家里也不差你一口饭。”
周糖：“妈……”
“好。”纪庭答应的速度极快，被打断开口的周糖看到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那是奸计得逞的得意。
周母的心偏向了纪庭，周糖说的话完全没有用。
多说了还会引来周母不理解的目光，“小纪好歹也是你助理，留人过年怎么了？”
周糖说不明白也说不通，纪庭就这样留下来了。
“我看小纪也没带行李。”周母说，“下午你带小纪去附近商场逛一逛，买几身衣服。”
周糖拒绝失败，被周母推出了门。
“好好逛，给你自己也买几身衣服。”
周糖尔康手：……
“走了。”纪庭看了她一眼，率先下楼。
周糖转身，跟在他身后。
纪庭走在前方，高高束起的长发顺着走动一摇一摇的。
“好长的头发。”周糖嘀咕了一声。
她一个女生都没有这么长这么漂亮的头发。
“你说什么？”
纪庭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
周糖：“我说你的头发真长。”
她声音拔高，这下纪庭一定能听清楚了。
纪庭猛地驻足，周糖脚步不停差点撞上去。
“很危险……”的。
周糖抬眼，纪庭不知何时扭过了头。
四目相对，她皱了皱眉。
“下楼过程中，你注意点。”周糖说。
纪庭说：“你想知道我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长吗？”
她提醒他注意安全，他问她是否要知道他的过去。
周糖一愣，意识到这是了解纪庭的好机会。
“想知道。”她说。
苍白如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纪庭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边走边说。”他说。
转身继续下楼，周糖愣了三秒跟上了他。
“周糖诶！好漂亮……”
“《为你》好……”
“那个男的是谁？好帅啊！”
……
路人停下脚步，指着周糖和纪庭窃窃私语。
感受到注视，周糖低头，往上提了提口罩。
这附近的人都知道她回来了，口罩根本就瞒不过他们。
“我们赶紧走。”周糖对纪庭说。
离开这里就会好很多。
纪庭点头，他也不喜欢被当成猴子看。
周糖打了车，两人上车。
“二十分钟的路程，你现在愿意说吗？”周糖对纪庭说。
俊男美女的组合，司机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
纪庭眼神淡淡，抬眼对上了司机的目光。
他面无表情，司机却是心一抖，不敢再看。
周糖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有外人在，不方便说？”
纪庭淡淡道：“没有。”
回复极快，没有勉强。
周糖说：“洗耳恭听。”
她很好奇纪庭的故事，在书中他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纪庭的声音不急不缓，面色无波。
“原因很简单。”纪庭说，“我母亲不让我剪掉这头长发。”
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继续说：“我母亲希望生下来的是个女孩，但我不是，她就把我当成女孩子养。”
虽然没有变态到改变他的性别，但被迫穿上女装的滋味并不好受。
纪庭想到了那位控制欲极强纪夫人，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子。
他和她没什么不同。
“……抱歉。”
致歉声响起，纪庭抬眼，撞进了周糖关切的目光里。
周糖没想触动纪庭的伤心事，“对不起。”
善良。
看着周糖，纪庭想到了这个词。
不是她，但两人这一点倒是挺相似的。
纪庭说：“是我自己要说的，你没必要道歉。”
目光从她脸上滑过，他扭过了头。
纪庭不说话，周糖也不愿没话找话。
车内寂静无声，耳边只剩呼呼风声。
十几分钟后，司机在商场外停车。
周糖和纪庭下车，直接进了商城。
路遇到一位拍视频的路人，周糖猛然想起自己今天的直播任务还没有完成。、
六个小时，她连一分钟都没有完成。
“你等等。”周糖叫住了纪庭，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直播。
【啊啊啊啊啊！糖糖终于直播了！】
【我等的好焦急，你是不是把我们忘记了？】
【这是在哪？商场吗？】
……
问题太多，周糖挑了几个回答。
“回家了。”
“吃过午饭了，很开心。”
“对，就是在商场里。”
……
“说完了吗？”
温柔的女声里猛地插入一道男声，粉丝愣了一瞬后都嗷嗷叫了起来。
【卧槽！声音好好听！绝对是个帅哥！】
【哪个臭男人，我要看！】
【糖糖身边出现了野男人！】
【要看要看要看！！】
“你在直播？”
纪庭走近，站在周糖身后凑近道：“你们好啊！”
【嗷嗷嗷！漂亮男人！】
【你好你好！】
【报上名来！我要知道你的所有信息。】
纪庭一身男装，贵气逼人，帅得粉丝尖叫。
没人记得那个惊鸿一瞥过的女助理。
纪庭突然出镜，把周糖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皱眉：“你……”
“我是糖糖的朋友。”纪庭没理她，对着粉丝言笑晏晏。
【朋友好朋友好！】
【糖糖居然有这么帅的朋友，我好馋！】
美色当前，粉丝对纪庭的接受度很高，他说什么都信了。
纪庭这话也没惹出什么乱子，周糖就没反驳他。
她心想，指不定他还真是原主的朋友。
“他是我朋友，我们今天是来买衣服的。”周糖说。
她一边说，一边领着纪庭往男装区走去。
“这家怎么样？”周糖回头道，“你进去看看。”
纪庭看了一眼店铺，里面摆着的都是他不会穿的衣料。
“好。”
纪小少爷非山珍海味不吃，非意大利手工制衣不穿。
在吃了泡面后，他又破例踏进了这家店。
有客人来，男的一身矜贵，女的就算是戴着口罩也掩不住的好气质。
店员一看就知道是大客户。
迎了上去，“有什么需要的？”
周糖指了指纪庭：“他买衣服，你看着推荐几身。”
店员笑着点头，“这位先生的身材很好，是天生的衣架子……”
对着纪庭一顿彩虹屁输出，接着推荐了十几身衣服。
“都给我。”
纪庭脸上明明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可语气还算温和，接过了衣服。
他去换衣服，周糖坐在外面等他。
……
纪庭的换衣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就出了更衣室。
苍白的肌肤，艳丽的唇瓣配上黑色内搭，黑色英伦风大衣。
本就有混血感的纪庭看上去像一个吸血鬼。
“挺好的。”周糖实话实说。
黑色比白色更适合纪庭，白衣的他看着虽然很贵气，但过于苍白的肌肤配上白色会显得他气色不好。
而且——
他本就不是天使，还是恶魔更适合他。
周糖对这身搭配赞叹不已，纪庭沉默了一会说：“这身衣服我要了。”
店员笑得更灿烂了。
纪庭去换了第二套衣服。
烟灰色西装外套、墨绿色衬衫。
第三套是蓝色印染羽绒服，黑色毛衣。
……
不知道是纪庭身材好还是衣服好看，周糖觉得这十几套衣服他穿着都挺好看的。
“我都要了。”纪庭淡淡道，“送到这个地址。”他报的是周家。
纪小少爷不差钱。
纪庭买到了衣服，周糖也乐得高兴。
一家店搞定，轻松！
“你的衣服还没买，去看看吧。”纪庭说。
【对啊对啊！糖糖去买衣服。】
【过年就要买新衣服，糖糖快去买！】
【买买买！】
才直播不到一个小时，周糖想了想便同意了。
回家也没什么好直播的，总不能让粉丝看着她睡觉。
女装区就在男装区对面，周糖还发现这家店正对着的还是同一名字的店铺。
同一牌子的男女装店铺。
周糖觉着这家店的男装不错，女装应该也会不错。
“去看看。”周糖说。
两人一起进了店，发现衣服确实不错。
周糖挑了几件衣服，这次轮到纪庭坐在外面等她。
这是纪小少爷第一次等人，却并不觉得不耐。
比起冷冰冰的别墅，和冷冰冰的人。
在她身边真是好太多了。
周糖换好了衣服，美滋滋照着镜子。
纪庭望着她的侧脸，晃了晃神。
若是还能重来，她或许也该是这样的。
笑无阴霾，事业有成。
“我好了。”
周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付款后对纪庭说：“走了。”
回去的路上，纪庭很沉默，整个人安静得不像话。
【糖糖，你的朋友不高兴吗？】
【对啊对啊，看着很难过。】
【是不是累了？】
周糖回头，看见了垂头丧气的纪庭。
他眼神疲惫，长发也直直垂下，没了活力。
“你怎么了？”周糖迟疑片刻道，“身体不舒服就跟我说。”
她想到了纪庭说的胃不好，他不会是午饭吃多了吧？
周糖一脸担忧，纪庭抬眼看了她一眼，说：“我没事。”
你这看着不像是没事。
周糖心中默默道。
纪庭不愿意说，周糖也不能勉强，她说：“那我不管了。”
“……嗯。”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委屈。
周糖还没觉得有什么，直播间的粉丝先炸了。
【这鼻音，好委屈哦！】
【你哄哄他，糖糖你快哄哄他！】
【母爱泛滥，我受不了了！】
周糖看了：……
纪庭这是扮可怜上瘾了是吧？
周糖：“你想做什么？”
她倒是想看看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商场外有一公园，平日日会有很多老人和小孩过去玩。
周糖和纪庭找了一长椅坐下。
周糖：“你说。”
仪式感这么重，他要说什么？
纪庭看了看她的手，周糖回神，关掉了直播。
纪庭垂眸，说：“你怎么过来的？”他说的是她的灵魂。
周糖诚实道：“工作猝死。”
这件事告诉她一个道理：钱是赚不完的，睡眠是很重要的。
“这样啊。”纪庭说，“她死了吗？”
“她”指原主。
周糖说：“不知道。”
“不知道”三个字触动了纪庭的心，他抬头，“什么意思？”
她没死吗？
周糖捂住了胸口，说：“我不知道，有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但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看见周父周母，我很愉快。看见林淼和夏悠悠，我会去亲近她们。”
“对你，我没有任何感觉。”
这也是她始终没法确定纪庭身份的原因之一。
周糖声音淡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她说话起，纪庭就握紧了双手，此刻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他卸去了一身的力气，松开了手。
“你和她是朋友吗？”说了这么多，周糖想过验证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我能感觉到你对她没有恶意，她对你来说很重要。”
善意的猜测，她不认为纪庭是恶人。
她的眼底是隐隐的笑，是对他的信任。
脑中浮现出熟悉的双眼，不一样的是神采。
她如一潭死水般死寂。
照片、药水、噩梦……
“我们不是朋友。”
纪庭低头，望着周糖的眼睛，在清澈的眼眸中，他看见了自己。
“我是恶人。”
“她一点也不喜欢我。”
她的眼里，他不是天使。
……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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