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仙女_冷殿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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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仙女

  二人背靠背坐在大石上,管维闷不出声,心想:原来不止被围娶妇那一遭,还险些当了深潭龙王的女婿,许是还有旁的。那日浴殿内她不敢去瞧,偶尔一瞥,也看到他左肩处似有一道疤痕。成亲时,原是没有的。

  何必困于往事而失了游性,既出来了,再让她如宫中一般闷闷不乐,岂不违了初衷。王寂起身解下腰间的龙渊剑,管维听到声响回首,正欲问他何事,却看他正在解腰带,脱衣裳,惊道:“你做什么?”

  王寂侧身对她,展眉一笑,“你说我做什么?”

  管维忙远了他几步,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先远着最好。见他脱个没完,管维赶紧侧身。

  她如临大敌的样子让他一乐,脱得只剩里裤,随意舒展下四肢,从岸边一跃而下,跳入深潭之中。

  管维听到扑通一声的入水声,记得青苔湿滑,担忧他失足落水,急急靠近潭边,喊了一声:“陛下。”

  水面只剩水波涟漪,不见他人,遂又喊了一声:“王寂。”还是无人应她。

  管维大急,别是磕破了头,或是被水草缠住,又往前了几步,若非她谨慎,险些滑倒,她四处张望,看有没有得用之物,却看到一片包袱皮摊在草地上,心顿时就静了,她实不想承认关心则乱,可事实就是如此,她居然都忘记他身边一群亲卫了。

  她也不喊了,索性等他何时玩够了再上岸。

  不多时,一阵水花四溅,王寂浮出水面,往岸边扔出一条白鱼,那倒霉的鱼儿离了水,不停地挣扎着。

  管维见他又欲下沉,急道:“你要吃它,尽够了,不要再捉了。”他虽不甚在意,她却仿佛有了阴影,又柔声道:“不看瀑布了,陛下,我想回了,可好?”

  “你知我这柄龙渊剑从何得来?就是此潭主人所赠。”他在潭中凫水,也不游远,边凫边跟管维说话,“可见此潭也并非都是不好,我那日跳下深潭,隐约见到一丝亮光,等养好伤再度下潭去寻,摸了好几条大鱼后,终于拾到了这柄宝剑。”

  “实在离奇。”管维叹道。

  “还有更离奇的呢?”王寂提了一句后,又不说了,开始慢悠悠地往上爬,偶尔还足下滑一下,让管维提着心。

  见他安安稳稳地上了岸,管维迟钝地意识到他里裤尽湿几近透明,轻薄的布料紧裹在腿部上,勾勒出优美结实的肌肉线条,她避开目光,“那鱼怎么办?”

  “死了吗?”王寂随意披了一件外裳。

  管维回想了一下,不确定道:“似是死了,它不动了。”

  王寂去捡了些柴回来,用随身带着的匕首破腹去鳞,将这条尺来长大鱼穿在树枝上烤着。

  “你方才说还有更离奇的事儿?比宝剑更好?”管维也扒了一下火堆,见火苗更盛而不是灭了,心中欢喜,也不是很难。

  “此潭主人是一位绝世美女。”王寂用一种悠然神往回味无穷的口吻回忆着。

  忽然觉得火堆没意思了,管维不吭声,只看着那条马上要被拆卸入腹的鱼,真可怜。

  “我在潭底迷迷糊糊的,全身都没有力气,只觉大限将至,就见这名白衣女子向我游来,给我喂药,替我裹伤,还让我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去见她。”他用的去,而非来,管维没有听出蹊跷。

  喂药也就算了,水底如何裹伤?还能开口说话?管维狐疑道:“你遇上的莫不是水鬼吧?”

  王寂斥责道:“不许胡说,是白衣仙女。”

  就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儿责她?管维紧紧抿住唇。

  “见我醒了,她就要离去,情急之下,我抬手一拨,拔掉了她发间的白玉簪。”王寂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可惜是黄粱一梦。”

  管维满脸通红,不该问的,许是从龙渊剑开始,都是假的,编来故意戏弄她的,她居然还真的好奇了,如今是又悔又懊恼。

  “鱼好了,尝尝看。”王寂将鱼肉剔了一块递给她。“这白鱼甚是鲜美,若非太耗民力,我都想运去洛阳了。”

  才着了他的道,管维疑心这鱼难吃,很是犹豫。

  王寂先尝了一块,赞道:“肉质细腻,滋味鲜美,一丝鱼腥味也无,你真不吃?回洛阳可就没有了。”

  许是“回洛阳”三个字触动了管维,她试着品尝这块无盐无香料的鱼肉,确实滋味清甜,口感爽滑。

  慢条斯理地分完整条白鱼,他身上的衣裳也差不多被热气烘干了,王寂穿好里衣外裳,又系上革带,见天色不早,对管维道:“回吧。”

  那时想要走,如今又舍不得了,见她面露惆怅,王寂忍不住给了一句承诺:“以后再来。”

  管维心知,很难有以后了。夕阳下,王寂牵着她,往山下走去,又遇那段陡坡,索性背着她下山去。只有历经千辛万苦所见之景才觉可贵,既见过了,归程还是轻松些为好。

  下了山,没有再留宿,辞别了白家人,带着婢女和亲卫继续前行。累了一日,分外好眠,哪怕马车并不是一个好入眠的处所,管维睡得很沉,王寂逗她都不醒,索性吩咐驾车的亲卫疾驰,明日清晨赶至大梁。

  刚过寅时,一座巍峨的城墙出现在眼前,大梁,郑庄公曾于此修筑储粮仓城,自古是囤粮之地,今日发大梁,明朝到睢阳,如今步宪正屯兵睢阳。

  王寂一行人像普通商队一样排队等候,城门小卒盘查格外仔细,见车队装的都是些山货丝帛也就不在意了。

  “将车门打开,马车也要搜查。”

  马诚上前一步,道:“车中有女眷,可否行个方便。”并悄悄地递了个金饼过去,他一个骁骑校尉还得给城门士卒行贿。

  哪知那小卒并不接,推开马诚之手,怒道:“再不收回,连你一起抓。”

  听得车内的管维闷笑一声,她自顾戴上帷帽,王寂从内打开车门,一览无余。又用兵器往马车底下戳了几下,没有刁难他们,放一行人顺利入城。

  马车行至一座院落前停下,高楼连阁,竹木成林,背山临流,沟池环币,既雅致又气派。王寂居然在大梁置办了一处民居。进入院内,仆从聚集,道王郎君安好。让其退下后,王寂带着管维入了后院。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安顿了下来,抬热水进屋,洗去尘土和疲乏。一通忙碌,事毕,终于坐下来叙话。

  “大梁令典升虽奸滑些,还算治下有方,闲暇时,可带足婢仆去肆中游玩,只不许出城去。”

  步宪屯兵睢阳,离大梁如此之近,为何要亲涉险地?这一路上,管维也看得明白,王寂应是有事要办,并非单纯的游山玩水。“我无妨的,你自去忙就是。”

  王寂眉眼含笑,几分春意,几分柔情,他捏捏她的耳垂,戏谑道:“不问我何处去?”

  拂开他作弄的手指,恼道:“我问了,你就不去?”

  王寂避而不答,心道:出宫后,倒是胆大了不少,有几分从前的样子,可见之前还是离他太久,只去想他的坏了。“我将你一人留在此地,怕不怕?”

  管维狐疑道:“你不是说城中安全无虞,莫不是又诓我的?”

  王寂大笑起来,道:“没诓你,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即归。我将马诚他们留给你…”

  话音未落,管维急急打断,“不行,你带着他们去。”

  王寂挑眉,眸光扫过她露出急切的面容,疑道:“你知道?”这一路上,不论行程如何,均没有透露半丝口风,心想着,她也毋须操心这些,跟着他就是。

  管维垂首,无奈道:“你是不是要去睢阳?”

  果然。王寂抬起她的下颚,见她眸中有些湿意,藏不住的担忧,不由情动异常,倾身吻住她的樱唇,管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了下来,唇边沾染了泪水,让这个亲吻略显苦涩。

  从她入洛阳,再至大梁,已过半年,这些时日耳鬓厮磨,体内苦苦压制的□□似再也挡不住了,急需宣泄出来。

  管维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顺从于他,哪怕是白日也未有阻拦之意。将她置于膝上,一手揽她腰,一手按住她后颈,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而后,王寂将她颠抱而起,管维环着他的脖颈,面色潮红,星眸半闭,樱唇水泽盈盈。放她于床上,王寂俯身而上,双臂撑在她身子两侧,情不自禁又低头吻了一下。

  耳边听到他粗喘着问她,“对我使美人计?这么不想我去。”

  管维满面羞红,呐呐道:“我没有。”她只是想,他深入敌营,万一失陷,哪怕睢阳城外围上重兵也难救,就心软了。

  “别担心,这条线两年前就埋下了,别人去只胜算大些,我去可保万无一失。”王寂轻抚她的面颊,又移到精致的眉眼处,点了下她的额头,轻道:“睁眼,看着我。”

  管维缓缓地睁开眼眸,见他眸色深浓明显□□未退的样子,有些后悔不该顺从于他,也不至成如今这般不上不下。

  “等着我回来。”言罢,将掌心贴于她小腹之上,缓缓摩挲。他已等得太久。

  芙蓉帐暖,王寂毅然起身,让她不必来送,转头大步迈向房门,带着亲卫消失在后院的转角处。

  腹上仿佛还留有他掌心余温,管维愁眉不展,一时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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